偏笑

冥顽不明死不悔改踏入同条河流无数次过载反派厨

 

群神缓缓而行

cp:家庭教师reborn 六道骸×沢田纲吉

分级:G/无分级

预警:设定为未来战时间线前690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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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道骸左手托着腮看一副气鼓鼓样子的沢田纲吉在他面前晃悠。一圈两圈又三圈,他要申诉什么来着,哦对,一周前他临跨国出差,消息一句没发,字条一张没留,倒是把对方放在冰箱里的橘子布丁吃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沢田纲吉能念叨不知道多少遍,六道骸垂下眼皮被他晃得有些心烦意乱了,便只凝神去看他的衬衫领口,沢田纲吉平日上下西装背心领带三件套样样不差,别管到底行事如何但外表看来还算无可指摘,只是领带通常系得不服帖,还要六道骸贴身过去给他解开,一边数落他一边打结,两个人就“你是不是想勒死我”这样的话题能斡旋半天,只要有时间的话。有的是人看不惯他们这副模样,里包恩提溜着废柴学生的后领,想要将他拉离六道骸,无非又是说烂的训诫,别和这人走的太近,别太天真。沢田纲吉听过就忘,十年如一日。

       里包恩从不忌在六道骸面前说些挑拨离间的话语,世界第一杀手本来就是冷漠无情的挑剔机器,他能面不改色的对自己学生开枪自然也能从头到脚把六道骸批到体无完肤,六道骸都懒得瞥他,只是这话却不轻易在沢田纲吉面前说,因为沢田纲吉一定会维护六道骸,然后他就赢家一样的笑。可是今天沢田纲吉开口就语气不善。他揪着被偷吃掉的甜点不放,六道骸抬眼看他,纠正二字,不是偷吃,你放在那里就是暗示我可以吃。

       沢田纲吉气结,质询一样说你不是只喜欢巧克力的吗?京子特意为我做的橘子味你凭什么也动,内里外里都一副极心疼的样子,六道骸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样子。看不惯的样子多了去了,他那些个番犬abcd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老师出没是来去自如,女孩子们结伴上门霸占厨房大动干戈。六道骸有时候都气笑了,说那我们特意搬出来到底有什么区别,与其窝在这里还不如回去睡你的彭格列大床。于是又轮到沢田纲吉纠正,不是我们,是我。

       说到头,六道骸也是不请自来。

       他记得貌似是个干燥温暖的早晨,印象里那个波维诺家的小鬼像被炮弹追着,尖叫着闯进首领和守护者们正在享用早餐的正厅里,他跌跌撞撞冲进沢田纲吉的怀里,指着窗外,大片的阳光倾倒下来,这时候倒是看到他一脸欣喜而不是一脸惊恐了,六道骸觉得无趣,就也转头看去,还是兴致缺缺。

       蔷薇全开了。他重复道。满园的。

       沢田纲吉坐在那里,七点的雾一样在空气流淌的奶白日光从发梢间黏软瘫下来,和他笑弯的眼角,他把蓝波摘来的蔷薇小心翼翼放在瓷碟上,又拍了拍手,六道骸离得不远不近都觉得空气都是甜的,蔷薇花的甜味。

       沢田纲吉说好的,那从今天开始就搬出去住吧。

 

       他在巴勒莫一个临海的街道租了间小公寓,一个人住的十分愉快,六道骸上门拜访,带着上等的冷嘲热讽和库洛姆千叮咛万嘱咐的日本特产。他踏进那间房子就不着痕迹地皱了眉,沢田纲吉在后面推他进屋,乱七八糟说了一堆,一句没听见。别说手套,六道骸连风衣外套都没准备脱下来,沢田纲吉抬头瞪他,这些年他经常这样看自己,说这么嫌弃就放下礼物离开吧。

       六道骸沉默不语,他环顾四周,都是沢田纲吉一个人的痕迹,内装配色幼稚,窗帘是透光的奶油色布艺,阳台庭院蜿蜒的鸳鸯藤开满了三色堇,本人笑的自在,好像是比在彭格列愉快多了的样子。他想到成年之后那场在城堡里的继承仪式,笼着幻术走在沢田纲吉身后,那条望不到底的,没有一隙光线的走廊,沢田纲吉突然顿住脚步,他转过身来六道骸以为他发现了自己,还没开口就看到沢田纲吉伸手抚摸着面前的墙壁,繁重花纹的墙纸手感带着点难以言喻的细腻厚重。以后我的画像就会摆在这里。嗓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六道骸顺着他的手望去,历代首领的画像依次排开。群神缓缓而行。

       六道骸突然有种错觉,沢田纲吉不应该过这种人生。虽然有些偏差,也算是被爱着长大,身边一直有同伴,喜欢他的,他喜欢的……沢田纲吉没缺过什么。他一直在得到,信任,期待,被塞满的责任,爱之后是重压。他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沢田纲吉继承了彭格列,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能有一天面色如常在会议室里说一些发音长又怪的家族名,他说,西蒙,加百涅罗,密鲁菲奥雷。

       事到如今才想要逃离吗?六道骸抱着臂弯靠在门上,背部挺直,姿态优雅,说的话也毫不留情。

       不能理解吧。沢田纲吉坐下来,陷进他的沙发里,那材质看起来就很差劲的沙发也就沢田纲吉还能一脸捡了便宜货的从二手市场买回来吧。他又陷进自己的双手里。像是“那就由我来把彭格列毁掉”这样的话也是说过的。如今走到哪一步了呢,后面是万丈深渊,前面是高吊木桥。六道骸在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一点挫败一点抱怨很多疲累,唯独没有后悔。

       他一时间想笑,他想他看了沢田纲吉十年,他如今也不过二十五岁,他有几个十年和人这样纠缠消磨?六道骸的世界纵横划分,遇到沢田纲吉之前的时间,遇到沢田纲吉之后的时间,沢田纲吉存在时的世界,沢田纲吉不存在时的世界。

       六道骸气得笑了,他问你不怕死?

       怎么可能。这次轮到沢田纲吉笑,颤声像一只玻璃制的飞鸟,破碎的,攒动的。我怕的要死。

       众人皆道彭格列年轻的十代目性格温和迁就,处事趋利避害,到处都是他战战兢兢活着的痕迹,他从十四岁开始起就这样了,可沢田纲吉反抗的命运也一直和他站在对立面上。要躲过老师的子弹,躲不过,要逃离彭格列,逃不走,要拯救世界,拯救不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六道骸缓而慢地看了他一眼,雾气在空气中消散了。

       声音在房间里游荡。

       彼此彼此。

 

       没过几天六道骸浑身是血的倒在沢田纲吉家门口,他抬手捶门,一个两个都是血迹印子,存心没想让沢田纲吉好过,他甚至都不用幻术了,开门时候沢田纲吉表情简直是匪夷所思,一时间六道骸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狼狈,他半闭着眼挤进房间,毫不在意的摔倒在沢田纲吉的床上,他要和这个下到基层体验的黑手党首领共生死了。

       没有追兵吧?一路上没有被人看到吧?沢田纲吉拿着手套药丸担惊受怕,六道骸皱着眉闷哼,你当我是什么人,还不来给我处理下伤口。

       年轻首领手里拿着绷带瞻前顾后,不知所措,无从下手,六道骸等了半天终于睁眼望他,一双异色眸终于只剩无奈了,他拽过沢田纲吉的领带,让他倾身下来,再下来一点,舌尖满是血沫的咬他的唇瓣,沢田纲吉痛得直叫,你在干什么啊,你想勒死我吗。

       六道骸不回答,只是继续咬他,磨利的犬齿在软肉上嵌入,沢田纲吉半跪下来,他还注意着不想按到六道骸的伤口。六道骸这时才放过他,红色的眼神散漫,蓝色的眼神随意,他对沢田纲吉说我恨你。我一直恨你。

       他就跪坐在那里,好一会才缓过来,心跳的砰砰,想说话才发现嗓子哑了,沢田纲吉说,我知道。

 

       第二天六道骸醒了,那不透光的窗帘果然低廉的如同想象,他不耐烦地侧头去看,被洗过的被单和白衬衫在阳台扑闪着,风吹着,哗啦啦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闪亮亮的光斑晃在枕头边。好不容易撑着起床,沢田纲吉坐在窗台边吃冰淇淋,橘子味的,他出于某种原因所以一直抗拒买可可制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听到这边的动静他向六道骸望过来。好平静。

       你什么时候走?

       我?六道骸掀过被单,穿上沢田纲吉摆在床边的拖鞋过来抢一口橘子味冰淇淋。语调懒散的。我不走了。

 

       他们住的不算愉快。不谈同居就是暴露对方一切习性和最容易产生矛盾的相处,就六道骸和沢田纲吉的性格,他们真的能够吵架到晚上发现冰箱里没有任何吃的再一边吵着去便利店买速食。沢田纲吉还是会去彭格列处理公务,回到公寓看到六道骸在给阳台的鸳鸯藤浇水,三色的小小花朵看起来阳光又可爱,六道骸看着这些在风中微动的,有些蠢态的花朵,内心还暗自道不愧是物似主人型,结果听到咳一声,主人就在后面站着,面上笑嘻嘻的,说没想到骸也会照顾其他植物的嘛,虽然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但这副画面好像很和平爱好者一样。

       六道骸扭头不再看他,只专注手里脆弱躺着的花茎,说你在开什么玩笑,别误会了。我从来没有爱过这个世界,也没爱过什么人类。他把那朵花毫不留情地掐了下来,不算连根拔起,叶片和花蕾的香气涂满了掌间,如果哪一天他真的有了爱这个世界,爱某个人类的原因……他想沢田纲吉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他抬手欲扔,就听到沢田纲吉趿拉着拖鞋从后面疾跑过来:别扔!!我要泡花茶!!

       晚饭之后,沢田纲吉抱着杯子喝低糖可乐划手机刷视频,六道骸坐在台灯旁在看书,房间太小,甚至没有一个独立的书房,沢田纲吉也凑过来想看两眼,但满纸的法语让他没过多久就偃旗息鼓,有一搭没一搭和六道骸聊天。

       六道骸对他那些彭格列公务事务处理不感兴趣,果然很快厌烦的别让他总是谈些黑手党的东西。

       沢田纲吉斜了他一眼,行,我知道你不是最厌恨黑手党了吗,现在和我同处一室又算什么?

       没错啊,我就是最厌恨黑手党。六道骸又翻过一页,眼睛都没抬。

       沢田纲吉伸手戳他,也最厌恨我?

       六道骸捏住他作乱的手指,终于还了他一个眼神,说不然你以为呢沢田纲吉。

       哎,那我就绝对不要做黑手党啦。沢田纲吉坐在竹编椅上晃脚,他从十四岁到二十四都没怎么变的样子,我绝对不要成为彭格列十代目!

       他明明一副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明明一副什么都计划好了的样子,六道骸看到沢田纲吉签下销毁彭格列戒指的文件,密鲁菲奥雷家族,他在世界的背面,里包恩也离开,一片混乱。

       ——不是黑手党就好了吗?

       你是黑手党,你当然必须得是黑手党。六道骸真想忽略掉一切先提问题,他只想看着沢田纲吉的眼睛这么说。我不能爱你,我当然不能爱你,一直以来我活着都是向着伟大目标前进,为了真实崩塌,为了颠倒常世,要实现人生理想我分不开心神。我没有爱你的理由。如果连黑手党都不是了那我可能恨你的理由都找不到。

       但他最终像挑衅一样抬高下巴对沢田纲吉说话,像往常无数次一样,他说:有本事就逃开啊。

 

       往后的日子过的又快又无趣,构成组织的是人,偌大的尸体骤然倒地,哪怕是数以千计的食腐动物也要啃噬几百年去消化骨血。葬礼那天六道骸转身的时候又看见走廊彭格列历代首领的画像在视线里依次肃穆排开,一双双瞳孔都沉静得不似凡人,枯萎的火焰落进血脉里融成隐秘无法逃开的诅咒,名为继承。群神缓缓而行。从哪里望去都是为下一幅画像所留下的空白。失去主人的彭格列城堡就是巨大的墓园,枯枝烂叶遮天盖日的生长,隔开一层层单人太平间。他走在其间,一时也觉得仿佛活死人一般僵硬。他想沢田纲吉这次果然扳回一局,时间和空间的序列里,没有人可以永远活着,没有永远爱和恨。他死前还是个黑手党,他永远是六道骸所厌恨的黑手党了。哈利路亚,唯有死亡永恒。他想到了他走之前一时兴起前来告别,对方坐在城堡的书房里从纸堆里抬起头看他,抱怨声经久不息。啊啊,你还能出外勤,真是羡慕死了,一路走好,啊啊,我这不是比上学还痛苦吗?

       你自找的。

       好过分——

  

       窗子被打开了,风和新鲜的痛苦一起灌了进来。六道骸在纸张乱飞里握住三叉戟,冰凉的银器尖端贴着沢田纲吉的动脉,进一步是划破皮肤,再进一步是签订契约。橘子花的香气在橘子花色的瞳孔里翻滚。来吧,我可以带你一起逃跑。来吧,只要一道伤口。他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嚼烂了变成口头禅,没一点可信度。可是他知道他从没让对方流过一滴血,他想象了一百种这人的结局唯独没有想过要他死。

       你最好让我一辈子恨你至深。

       但是沢田纲吉还在笑,他还敢笑。

 

       他说:绝对奉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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